作家蕙子:匆匆走过
作者简介:蕙子,本名刘慧,1975年生于甘肃省静宁县。现为甘肃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散文家协会会员。作品主要涉及小说、散文、随笔、诗歌,散见于报纸、杂志。出版散文集《第二种生活》,小说《约么》在起点发表。现供职于甘肃某报社。
作者 蕙 子
一
嘉峪关是我那次敦煌之行计划外的。
就在去敦煌的前几天一个爱旅游的朋友告诉我,你去敦煌不去嘉峪关有些遗憾,因为嘉峪关不但是丝绸之路的交通要塞,而且还承载着很多历史的过往。说着,他滔滔不绝地道出了一连串镶嵌在那个沙漠城市上的名胜古迹:嘉峪关城楼、悬壁长城、第一墩、木兰城、黑山石刻、魏晋墓群等等。最后,他又加重语气,强调似地说,还有嘉峪关城内的夜景也是可以让你一饱眼福的。
为了这个理由我改签了火车票,敦煌之后直奔嘉峪关。一路还是沙漠,望不到头,看不到边。绿皮火车(据说是酒钢的通勤火车)咣当咣当走了四五个小时,到嘉峪关地界时已是晚上九点多了。
夜色中的嘉峪关在不远处像个不眠的醉人,摇曳着身姿,在霓虹闪烁中,像是诉说着什么。于是,我怀疑我此行的目的,是想走进它的过去,看那些波澜壮阔的历史故事;还是要走进它的现在,和它说“你好,我来了。”亦或我今天的到来,只是为了见证它明天的历史,还是想把自己的脚印,踩在这个被誉为河西走廊的咽喉之地,以一个游客的身份,匆匆路过,挥一挥衣袖,不带走历史,也不带走现在。离别时,还要像个朋友似的说,再会。
走进嘉峪市,我在灯火辉煌中,在凉爽的夜风中,在一个个烤肉摊前,在稀稀拉拉的行人中,寻寻觅觅,想找一些与兰州相似的熟悉的东西。可是我突然发现,对于一个没有方向感的人,除了眼前的烤肉摊似曾相识,再想找点熟悉的景点给我指向几乎是不可能的。正在我准备翻手机,看看我订的酒店地址时,一位老奶奶迎面走来,我赶紧迎上去问丝露花雨酒店的位置。
老奶奶知道了我是外地的游客之后,竟自顾自地给我介绍起,来嘉峪关必须要去的地方:“东湖一定要去,前几天这里举行了铁人三项赛;南湖必须要去,那里投资了几个亿,将建成世界级的公园;大唐美食街一定要去,那里有你们姑娘家最爱吃的各色小吃……”奇怪的是,老奶奶给我介绍的这些必须、一定要去的地方,却没有城楼、悬壁长城、天下第一墩,更没有木兰城、黑山石刻、魏晋墓群等等。
望着远去的老奶奶,我突想生活与旅游的关系。旅游虽然能增长这个城市的GDP,间接地改变人民的生活,可生活是实实在在的,是天天要过的,所以生活与老百姓或许更重于那些名胜古迹。老奶奶,站在琐碎的生活角度看到的定不是悬壁长城、天下第一墩,而是在她晚饭后领着孙子该去哪里溜弯,或者早晨和老姐们儿在哪里晨练。东湖、南湖公园的不断建设正好满足了她某一方面的生活需求。
二
第二天一早坐出租车直奔天下第一墩,据说这是明长城最西端的起点。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没有我想象中的万里长城,只有一堆方土墩,普普通通,不耀眼也不夺目,不雄伟也不壮观。如果不是旁边矗着“第一墩”的牌子,谁也不能把它与历史联系起来,因为墩子上的土与别的尘土没有什么区别,不轻也不重,对于现在的建筑师来说,给他们一堆土,他们可以造出一模一样的“墩”来。可是,土墩可以复制千个,万个,历史却不能复制,所以,“第一墩” 是独一无二的。它承载着历史、记录着战争,它的每一粒尘土或许都记录着每一个为这座长城付出生命和汗水的战士或者民工。尘土虽轻,可它背负着历史的重量,它的重,是你我这等匆匆游客看不透的。所以,有了历史学家,考古学家,他们会寻找历史,还原历史,给我们学习、参考的宝贵文献。
再看看旁边因第一墩而建起的讨赖河墩、讨赖客栈、滑索、透明观景平台、古代兵营、吊桥等等,他们或许和历史没关系,却因历史而存在。看介绍我才知道,原来电影《新龙门客栈》场景就是这个叫讨赖客栈的小小院落。这个院落似平常的一户农家小院,几间土坯房,简单、粗糙,跟普通农家的院子不同的是,院子外面有一个比较大的马厩。真看不出电影里那种荡汽回肠的大气和千回百转的神秘,更没有什么密室藏着黄金白银、美玉珠宝。可它经过摄象的取景技术,再经过后期的特技加工,在银屏上却展示出了一种高大、宽阔、神秘、离奇的场景效果,让观众为之叹服。这不就像第一墩,虽然只是简单的一个土墩,可是放大、放远了看,它是中国从古到今的一段过去,是历史留在那里的一个印记,一个见证。
当我气喘吁吁地把明长城踩在脚下的时候,我似乎明白了第一墩的意义,有开始,有过程,也有结束。如果没有那第一墩的开始,悬壁长城今何在,这片在战争中争来夺去的属地又归何处,关于它的历史又将如何存在。没有了这段历史的记录,没有了第一墩的存在,也就没有了现在以各种目的在这片沙漠上来来往往的人们,嘉峪关不但多了几分寂寞,少了几分厚重,恐怕连嘉峪关城楼等一些历史足迹也会因少几分陪伴,而孤单,寂寞地立地那里。如果没有第一墩的开始,如今的嘉峪关还是这个模样,还会以天下第一雄关而自居吗?
从小缺乏锻炼的我,从悬壁长城下来时,已经是累得筋疲力尽,可当我看到有关丝绸古道的雕塑群时,我又莫名地来了精神。我在张骞、玄奘、班超、林则徐等的雕像中穿梭,在介绍他们的字碑前驻足,我看到了张骞的风尘仆仆;看到了玄奘的执著虔诚;看到了林则徐的忠勇刚毅等。说实话,在看到张骞的雕塑时,我的眼前浮现的不是我从历史书上看到的那些线条式的张骞,而是我在观看电视剧《汉武大帝》时勾勒的那个生动、形象、饱满、个性的张骞。当他第一次出使西域被俘后,经过种种艰难困苦,十三年后返回到汉武帝身边时,我不知道是为他的坚毅、忠诚的人格魅力所感动,还是为汉朝终于跨出了通向世界的第一步而感动,反正当时我喉咙肿胀、鼻子酸水倒流,胸腔憋闷,想嚎啕大哭。我在想,是什么力量,促使他有了那样壮士一去不复返的勇气,行走在国与国的逼仄道路上,如果没有他们,这段历史还会是这样吗?望着他们大气凛然的雕像,我肃然起敬。虽然只是雕像,可是他们的生命之光熠熠闪烁,照亮了历史,也照亮了后人。
带着对那段历史的敬畏,我踏上了嘉峪关城楼,这是过去的又一种呈现方式,不知道这座始建于明洪武五年(1372年),经历168年建成的城楼,又记载着怎样的一段历史。
此时,太阳高照,行人渐多,走在城墙内外,你似乎能感到它的历史内涵,能看到站在城墙上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的那种气慨和忠勇,那不是电视剧中的戏,而是遥远的历史穿越岁月在你脑海中形成的样子。
而此时,在我旁边导游正讲述着一个美丽的传说,这个传说关于这个城楼,关于城楼的城墙:古时有一对燕子筑巢于嘉峪关柔远门内。一日,两燕出关,日暮,雌燕先归,等雄燕飞回时,城门已关,不能入内,一急之下雄燕鸣叫着触墙而亡。为此,雌燕悲痛欲绝,不时发出“啾啾”之声,直到悲鸣气绝。燕子死后其魂灵不散,所以击墙有“啾啾”的燕鸣声,游人每到此,都要击墙听燕鸣。这个传说,无非是告诉我们“连一只鸟都飞不进去的城墙”有多么坚固,高厚。
站在城墙下,我在脑海中用自己的想象回放着这对燕子的凄美故事,心中充盈着两个字——爱情。城墙与爱情,两个多么不般配的词;城墙与爱情,又是多么浪漫的般配。雄伟坚固的城墙与爱情联系在一起,人性就流露了出来。那些守城的士兵、将领,个个是英雄好男儿,在残酷的战争中他们心中最柔软的那块地方留给了爱情。谁说,儿女情长无壮志,有爱有情有意的壮士一去不复返,才更显凄凉。
三
来去一样的匆匆。第一墩、悬壁长城、嘉峪关城楼等景点也好,历史也好,从形式上都慢慢退出我的视线,在我的身后渐行渐远,远成一道风景。可是由于来过,由于被厚重的历史熏陶过,对于我这个想在“行万里路”的过程中,有所收获的游客来说,嘉峪关已种在了我的心里。它再也不是一些文字中以及一些朋友嘴里简单的一个地名,而是一个有故事、有内容,有自己独特魅力的城市。它空间的宽敞,街道的干净,不知道给生活在这里的人多少的幸福感。
要离开了,还是有点不舍,所以,在利用上火车之前的有限时间,我去了老奶奶说的东湖公园。一走进公园门,我就被震惊到了,我的记忆中从来没见过这么宽敞、幽静的公园。一眼望不到边的东湖公园,绿树成荫,长廊、小桥、湖水、亭台等等,一一映入眼帘。公园内寂若无人,乘凉的人行走在湖边、小径,享受着傍晚的时光,那么安然,那么安静,那么满足。我突然明白老奶奶为什么要让我一定到东湖公园、南湖公园看看,她是想告诉我:她,他们的生活多么幸福,多么舒心。
站在东湖公园中的一个湖边,望着对岸隐隐约约的灯光,真想用自己的脚步去丈量它,感受它,可惜时间太紧我无法沿湖走一圈,更没再去老奶奶说的南湖看看,只能带着遗憾,默默离开。我知道,对东湖公园的这离别一瞥,足够我调和着嘉峪关之行的所有经历、收获,在火车上慢慢回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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